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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跪医生:一场噩梦,就这样过去吧

时间:2021-12-22 00:22
  

  今年2月,浙江绍兴第二医院发生“医生被迫下跪”事件后,医务人员集体抗议。9月12日,行凶者家属登报道歉(左图)。受访者供图

  段建华 男,40岁,绍兴市第二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。  今年2月9日下午,主治的一名患者意外死亡,段建华遭到死者家属徐惠等人暴力殴打。他被拖拽至大厅的死者尸体旁,被摁住强行下跪,达十多分钟。医患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出具了一份调解书。调解书中,绍兴第二医院认为,诊疗过程是规范的,不存在明显过错。  6月初,段建华委托律师对徐惠等人以侮辱罪向法院提起诉讼。法院调解后,徐惠等4名家属登报向医生道歉,并愿意承担一定的经济赔偿。道歉书》。

  ■ 对话动机  遇辱前,他是全院最年轻的“正高”级医师。段建华说,那时他自信满满,对医学事业怀抱热忱。  为了正名,他委托律师打官司,要的只是“一声道歉”。记者独家对话段建华。在抑郁症的边缘徘徊半年后,他有了一些体悟,“我还有家庭,别无选择,只能站起来。”“医学事业没有错,有问题的是其他东西。”

  新京报:出事之后,你一直在休养?英国参加培训了,现在刚回来。  新京报:诉求是什么?

  新京报:报纸上刊登家属的公开道歉,是你诉讼的结果吗?

  段建华:现在谈原谅没有意义。道歉是有时机的,大半年过去了,伤害、屈辱我都经受了,现在道歉你觉得还有意义吗?出事之后我们没有私下接触过,他们也没有私下给我道过歉。  新京报:从受辱到看见道歉信,经过了7个多月,这期间你的生活是怎样的?  段建华:生活在煎熬中,大把大把地掉头发,失眠、焦虑、封闭,每天坐立不安。回来上班后,好多人都说不认识我了,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,头发基本上快掉光了。

  段建华:这大半年来,我看绍兴的天每一天都是阴天,印象里就没有晴天过,没有开朗的时候,整晚做噩梦,就是走在抑郁症的边缘。

  新京报:现在好点了吗?

  段建华:最严重的影响是,我感觉到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被改变了,虽然知道是不好的改变,但也没办法。我服用了抗抑郁的药物,但我自己是医生,清楚这些药物都没用的。  段建华:我觉得整个社会氛围都变了,大家只要到医院闹,就多多少少会得到补偿,可能后来都传开了,闹得越大越有钱拿。这种情况下,受伤最大的就是第一线的医生,想到这儿我就感到害怕,觉得未来一片迷茫。工作吗?  新京报:觉得风险背后可能是医生的人身安全问题?  段建华:我比较困惑的就是还要不要好好工作。比如说,这个病人凭我的能力是可以看的,但可能有风险,我该怎么办?我是只挑简单的,保证自己人身安全,还是去挑战,开展新的研究?

  新京报:如果医生都不敢迎接挑战了,那会很可怕。  段建华:对,最怕出现的结局是业务萎缩,我做了还有风险,这些风险谁来给我承担?现在我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弱者。医疗体制的现状就是这样,我要怎样去保护自己?

  医学本身没有错  新京报:你从业20年了,能为医生现在的状态做个总结吗?中国做医生很辛苦,体力辛苦还可以忍受,主要是精神上的压力。很多时候跟病人有交流障碍,现在还有生命危险。

  新京报:所以医患矛盾,也是沟通上的问题。

  段建华:不一样,我们的医生没办法信任病人,病人也不信任医生。现在虽然有术前签字等,但很多人是不看就直接签字的,他们既不懂,将来也不会按契约来,出了事儿就是你的。

  段建华:有很多,那件事之后,我的同事在医院大厅举起标语,声援我。同事们四处为我发帖鸣不平,省里的医疗工作者也都很关注我这个案子。

  新京报:家人或朋友给过你怎样的帮助?  段建华:很感激我的妻子和小孩,他们很支持我,如果不是家庭,我可能早就垮了。还有一些我以前的病人说相信我,我很感动,其实大部分病人还是很好的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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